四十九.局中-《玉堂佳偶》


    第(2/3)页

    原来,司徒逸和父亲从来被皇帝视作一支,一支可以用来制衡风头无两的萧国舅府的力量。即便他们师生之间因理念不合而有些嫌隙,可说到底,两人之间并没有本质的冲突。

    因此,她覃楠兮才会在整个长安的哗然和震惊之中被指给司徒逸而不是萧贵妃的亲外甥司徒翀。这不过是皇帝不愿将父亲覃子安与靖国公府联系而已。靖国公府虽是本朝新贵,可国公夫人却是萧家嫡女,是贵妃的亲姐姐,萧家百年望族,于官场民间都有着不可小觑的号召力。皇帝防微杜渐,意在削弱日渐势起的內戚实力,又不能行的太过分明,便在司徒逸的姓氏上做文章。横竖司徒逸与国公府不合是台面下的事,他终究是老国公司徒璟的长子,她嫁给他,明面上仍是嫁进了司徒国公府。

    这些事虽不能摆在桌面上说,可只要留心,自然能猜出其中的机巧。父亲覃子安侍奉两朝帝王,宦海浮沉近三十年,他自然猜的到圣意。况且,父亲也不是个抱持私怨的人,那么为何父亲会对自己任性逃婚之举默然允诺?若只为了她小小的婚姻幸福着想,父亲又为什么要力劝自己放弃寻找苏旭?

    至于司徒逸,他从未讳言他已参透圣心,那他扬言坚持要娶覃府的小姐,到底是如他自己所说为回护恩师还是只是顺圣意而为?或者是兼而有之?

    还有那个半路杀出来的李叁,他几次想要置司徒逸死命,到底是因为李家和司徒家的私怨?还是他的主子乌达和司徒逸之间的国仇?柳七曾说只要诱到李叁,便好在昌宁郡王处交代,他们要交代的是什么?李叁是光烈伯李炽的幼子,而光烈伯曾长年驻守江南道,听闻李家在江淮一带的势力不小,因而那李叁定当与任了数年江南道节度使的昌宁郡王十分相熟才对。因此,朔方军情异动应当是子虚乌有。只是六百里火漆军报不是随便能做的出假的,除非朝堂枢密之位上有李叁的内应。这次因司徒逸的警觉算是躲过了,若还有下次,若司徒逸真的出事,那么父亲,还有哥哥…….

    覃楠兮越想越觉的惊恐,不觉翻身坐起,身下木塌随之发出一阵窸窣的轻响,惊醒了外间歇着的小飞,她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西厢守在外面。

    “苏小姐,你醒啦!”小飞揉着惺忪的睡眼,殷勤的凑过来打量她的脸色。

    覃楠兮直着身子坐在塌上,神思依旧在飞转着,忽然见小飞的脸乍乍的横在眼前,不由惊的双肩一跳,两手本能的抚住了心口。

    小飞反被她惊的向后仰了仰脸,不住的拍着心口埋怨起来:“啊哟,你两只眼睛明明睁的铜铃样大,怎么还没醒过来?你这是着了什么魔?今天人家将军也不是有意害你受伤,你竟然当众让他堂堂的大将军下不了台!”话音未落,她却又大咧咧的探手过来抚在覃楠兮额上试探。

    覃楠兮被她一闹,也断了神思,只偏过头避开她的手,低声道:“我只是有些累而已。”

    她自然不会对小飞说起自己的心思,这么复杂的局面,她这样一粒小小的棋子,即便是猜透了其中的几步,又能如何?她是很累,身心疲惫。虽然她从七岁时便知道,身为覃子安之女,她不能再像翠微山下时的楠兮一样的满心纯简。即便没有嫂嫂的提示,她也知道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命中必然负荷着与身份地位以及自己所享受过的一切富贵荣华所相衬的责任,可是,她一直在回避,甚至异想天开的想要逃离……..直到今日,才发现,甚至连她的逃离都恐怕是局中的一部分…….然而,若父亲,司徒逸,哥哥,萧家和司徒家的一众人,甚至几个显赫的宗室王爷都是局中的棋子,那么谁是布局的人?皇帝?可司徒逸说他已病势沉重,连太子都被软禁内苑,这岂不是连布局的人都被扯入了局中?到头来,谁又能全身事外?是啊,司徒逸不是也感叹,再不能全身事外了?一念到此,覃楠兮只觉眼前是一道无底深渊,而自己正在满满滑下去…….
    第(2/3)页